三生三世的無望，進無路、退無路，‘我’好恨，好難過啊……你都忘記了嗎？你都忘記了嗎！——忘川

並沒有驚動已然入眠的浮竹十四郎，浮竹千尋消無聲息地回到居所，跪坐於窗前的軟墊上，慘白的月光穿過窗戶照在她身上，滿身清冷。

浮竹千尋低頭看向橫擱在腿上的斬魄刀半晌，忽然開口：“出來。”

她的口氣是毫無商量餘地的命令，斬魄刀刀身嗡鳴了兩下，終是無法抗拒其主人的命令，化成一股黑色流煙，最終成型為被沢田綱吉斬散的形態。

浮竹千尋看向低眉垂眼的介入少女與女孩之間的斬魄刀實體，就好像在看著鏡中另一個歲數更小、黑發黑眸的自己。

然而，她並不是。

這點浮竹千尋比任何人都了然。

“我不管你接收了什麽樣的記憶，今天這樣的擅自行動，沒有下一次。”

對方似乎張了張口，想要辯駁什麽，眼底有著不甘，然而浮竹千尋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我並非在與你商量。再有一次，我不介意親手折斷自己的斬魄刀。”浮竹千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比自己矮了些許、自己用力量創造出來的半身，“不論過去發生過什麽，愛恨也好，喜憎也罷，那都不是你，而是我。所以最後決定如何做的，也只能是我。你只是接受了記憶碎片後又產生了自我意識的我的半魂。你並不是我，好好記住，你不是我浮竹千尋，而是我的斬魄刀——忘川。”

忘川原本因之前的話露出的憤然，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變成了怔然。

她並不是浮竹千尋。

浮竹千尋遲疑了下，最終還是伸手摸了摸自己斬魄刀的頭。後者擡起實體化的雙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感受著她微暖的體溫。黑色的眼眸如下雨的夜空，露出了委屈到快哭出來的神情。

好像在責怪她的忘記。

終究是與她相連的半身，她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心情。

想要替自己出頭，想要替自己報仇；想要替自己發洩怨恨和不甘——這樣純粹的心情而已。

浮竹千尋從來沒想過，原來淡薄如她也可以在生前和一個人牽扯至深到有那樣多的感情。

不記得過去，也不會否認過去，但更相信自己現在的判斷。她眼中看到的沢田綱吉，並不像一個會去主動傷害別人的人。

他每次看著自己的眼中，懷念與歡喜是做不來假的。所以浮竹千尋才默許了他的靠近，也為他的記憶和力量做了掩護，在沢田綱吉能夠在瀞靈廷站穩腳前，沒有讓其他人發現不對勁。

總體來說，浮竹千尋還是對沢田綱吉這個人有著一定程度的好感，雖然還尚不及浮竹十四郎來的深切，卻也已經超過了瀞靈廷大部分其他的人了。

忘川突然來這麽一出，還真是出了浮竹千尋的意料。

剪不清、理還亂啊。那麽多年都平靜無瀾的生活以及心態，在沢田綱吉出現的短短十年就破了功，浮竹千尋也是覺得他們八成是有緣——

孽緣。

………………

6個月後，現世——

“第一次來現世？”看著整個人都怔在原地、穿過通往現世通道的沢田綱吉，浮竹千尋挑了挑眉，順便輕拍了下從見到沢田綱吉開始，就有些騷動的黑色斬魄刀的刀身，示意它安靜下來。

“啊……是的。”沢田綱吉很快回神，眼神中的情緒明明滅滅讓浮竹千尋有些看不真切。

“我以為真央靈術院會在你們畢業前一年至少有一次來現世的實戰機會。”

“是這樣的。”沢田綱吉解釋道，“只是那一次還未好好看一看現世，就被虛圍攻了。我們在藍染隊長以及其他五番隊隊員的庇護下返回了屍魂界，那之後就沒什麽機會了。大都是參與屍魂界的虛的搜尋、驅逐和凈化。”

浮竹千尋點了點頭，她確實記得浮竹十四郎有提到過幾次關於虛襲擊了去現世歷練的學生，最後一次尤為嚴重，造成了幾位席官和學生的犧牲。

這樣的事情以前是沒有發生過的，全部都是從平子真子被虛化後。

除了平常死神對付的虛，有的大虛卻好像進化了一般，有了智商，會用謀略，暗算死神，讓碰到的死神番隊們都感到頭疼了起來。當然，十一番隊那群好戰分子除外。

“我們是先去指定區域巡邏一圈？”第一次來現世接任務的沢田綱吉問道。

其實按照番隊職務來說，浮竹千尋才是這一次來現世負責魂葬新靈魂以及凈化變成虛的死神，而沢田綱吉則作為支援。只是由於沢田綱吉屬於新死神，是以指派的時候，兩個人的位子就靈活的對調了一下。

本來五番隊和十三番隊就一直是這樣互相扶持的隊伍，按照浮竹十四郎防狼一樣防著沢田綱吉的意思，浮竹千尋和沢田綱吉要一起執行任務那簡直就是‘再等五百年’系列。

這一次倒是藍染惣右介賣給沢田綱吉一個人情，覺得浮竹十四郎實在有點棒打鴛鴦之嫌，也不忍心看著自家番隊很有潛力的死神每次巴巴等著合作隊員名單失望的神色，就大筆一揮開了個後門，順便給其實他不怎麽喜歡的清高的十三番隊隊長和總是和他嗆聲的副隊長添個堵。

“不急，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感受了一下靈壓，對認路其實不怎麽在行的浮竹千尋找了下方向，才向東南方向躍去——反正現世的人也看不見死神。

沢田綱吉急忙跟上，不久就在一個宅子前站定。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始至終在前面帶路的千尋，對方顯然並沒有進去的意思。

“記住這個地方。以後若是你單獨來現世出任務，遇上了什麽麻煩，屍魂界又無法及時救援的，就過來這裏。”

“……？”

這算是瀞靈廷駐紮現世的另一個基地？這麽想沢田綱吉卻沒問出來，因為他記得並沒有這樣的說法。

一個死神不允許長期留在現世，能夠長期停留的只有得到中央四十六室批準執行任務的死神——比如他們這一次。

不過浮竹千尋顯然不打算多解釋什麽，就轉身準備離去，“走吧。”

“呀咧呀咧，每次明明到了門口都不願意進入嗎，千尋。”

拉式門由裏面拉開，一個帶著一頂綠白相見帽子、感覺盡管沒有好好打理自己卻也不至於讓人覺得邋遢的男子出現在玄關處。

他看上去很熟悉浮竹千尋的樣子，只是那雙眼在看向沢田綱吉的時候瞇了瞇，緊跟著就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情來。

“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五番隊六席，沢田綱吉了吧。”

“我是沢田綱吉。”被點名的沢田綱吉自我介紹了下，倒是十成十的有禮。

不過大名鼎鼎？沢田綱吉不是很明白，卻也沒開口問。

仿若知道他心中的疑惑，青年笑了下，“畢竟能被千尋隊長另眼相待的死神，可是不多吶。”他頓了頓，“自我介紹下，我是浦原喜助。”

“十二番隊的……”

沢田綱吉顯然聽過這個大名，只是浦原喜助叛逃卻是他畢業之前的事情了，他並沒有機會實際見過對方。

“前隊長。”浦原喜助滿不在乎地笑笑，“現在瀞靈廷的叛逃者。嘛……不過就算如此，也是要混口飯吃的嘛，開了個小店，養家糊口哈哈哈。”

“養什麽家？難道你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單身狗狀態嗎？”浮竹千尋和對方也算是老熟人了，不怎麽客氣地諷刺了句。

“啊哈哈，別這麽說，別看我這樣，也有一只特別挑食的貓要養咧。”

也合該夜一並不在四周吧，不然現在他臉上應該已經破相了。浮竹千尋挑了挑眉，不予置評。

“這是沢田綱吉第一次來現世，所以就帶他來這裏一次，讓他知道以後可以找誰救急。”

之前就有提過，屍魂界隊長級別的死神其實是稀有人才，對方一旦脫離了屍魂界隱於現世，那還真不好辦。畢竟隊長級別的死神對上隊長級別的死神，可不是一對一就能將對方帶回屍魂界接受審判的，遑論隊長級別之間也有實力差別。

單獨一個浦原喜助還好說，加上夜一也在對方身邊，兩個隊長級別的死神——瀞靈廷還承擔不起那個後果和損失。所以只得執行現階段只監視的命令，對叛逃的兩個死神睜只眼、閉只眼，氣悶地看著對方在現世過的自由自在，甚至說是低調實則囂張地做起了兩界的生意，還打著幫助來現世的死神的招牌，他們能說什麽！？

“此外若是需要你還能從這家夥的店裏買到其他的東西。”

“比如……？”沢田綱吉有點好奇。

“嗯，比如你不小心在滅虛的時候引起了普通人類的註意——這是新手死神剛開始執行任務的時候經常會發生的事情，我這裏就有賣很好用的消除記憶的東西。”浦原喜助笑瞇瞇地介紹，“而且千尋，我現在已經不是叛逃者了，我的刑罰已經改為流放啦。”

浮竹千尋冷哼了聲，“既無法捕捉也無法斬殺的叛逃者，中央四十六室的那群老頭還想用‘流放’這個詞來挽回點顏面麽。”

聽到浮竹千尋這麽貶低中央四十六室，同樣不喜歡對方心中暗爽的浦原喜助打開自己的紙扇子就是一陣大笑。

“至少我沒什麽不滿意了，利人利己，我也總算不用總是和夜一一樣藏頭露尾。不管怎麽說，即便再不情願，要向著過去的同僚出手，也是讓人很痛心的一件事吶。”浦原喜助半真半假地說道。

對此浮竹千尋嗤之以鼻——就從那群被打的半死不活扔回四番隊的死神口中，他們可是一點兒都沒看出浦原喜助哪裏痛心了，明明是洩憤的很爽才對。

沢田綱吉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浮竹千尋和浦原喜助的互動，恍然想起似乎千尋進入這個世界的時間比自己早很多，只是這種兩個人的生活與生命就此錯開的感覺，實在讓沢田綱吉有點不好過。

然而他沒有辦法，百年的距離在眼前，他甚至不確定就算自己努力去追趕，又能拉進多少步。

與浦原喜助的交談沒有進行太久，畢竟浮竹千尋還要和沢田綱吉說一下現世的巡邏路線以及相關事項，免得對方不小心就觸犯了瀞靈廷的律令自己還不自知——這在以前是發生過的。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沢田綱吉有點心不在焉，霍然停下腳步，浮竹千尋看著明顯走神的沢田綱吉，“怎麽回事？”

對方被喚回神，苦笑著說，“抱歉。”他似乎鼓足勇氣，才斟詞酌句地說出之前都沒有刻意去提起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有前世的記憶，我一直以為，我是死後去到了屍魂界……理論上確實和該如此。可是來到現世的時候，我發現和我記憶中的世界有所不同。”

事實上，沢田綱吉一直以為所謂現世是金所在的世界，不想真正來到現世後，才發現這個現世和自己真正出身的世界更加的相似又不同。

這讓他又有了另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也許，和第一個世界他誤入異世一樣，這又是另一個世界。只是因為屍魂界是這個世界死後才會到來的地方，所以他才被誤導了，以為自己死於之前那個異界。

他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千尋，即使到現在，他依然抱著對方恢覆記憶的渺茫希望。可惜對方神色變都未變，反而是那把通體黑色的斬魄刀反應劇烈地開始震顫，讓千尋皺起了眉頭，把右手按在刀柄上，喝了聲，“安靜。”

擁有超直感並且在之前一個世界靠著他救了自己無數次的沢田綱吉下意識地感受到了屬於千尋的斬魄刀的情緒。

它在憤怒。

為什麽？

他說了什麽會讓對方憤怒的話嗎？

對於這把刀的敵意，沢田綱吉有過數種猜測，但沒有一個讓他覺得能讓對方想置他於死地的理由。這種事情，也許只有問斬魄刀本人才清楚。可顯然千尋對於‘真相’或者‘過去’，都沒有跟一把刀追究到底的意圖。

也許只能等待時間終將會把一切的真相揭露出來。

“我很早就和朽木露琪亞說過，你所謂的擁有過去的記憶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為了你自身的安全，最好也不要再追尋過去。”

浮竹千尋算是看出來了，此時的沢田綱吉和自家的斬魄刀差不多都在心煩意亂，覺得自己兼職隊長的時候都沒操過這種心的浮竹千尋幹脆仗著反正沒人能看到靈體狀態的死神，直接靠在街邊的樹上。

“可你並沒有把我的忠告聽進去。”

沢田綱吉勉強地笑了笑，神色黯淡，“我知道，若不是千尋替我隱瞞，我大概早就出了問題吧。”他帶著苦澀意味地說，“可是千尋，因為你並不記得，所以你才會說出這樣理所當然、最好的選擇啊。對大部分人來說，我想過去是很難釋懷的。幸福的記憶會讓人懷念；不幸的記憶會讓人憶苦思甜，人，就是由記憶堆積而成的不是嗎？過去的那個自己，成就了現今的自己。即使失去了記憶，潛意識依然影響著……無法忘懷。”他若有所指的看向浮竹千尋的斬魄刀，“我們也曾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地長大。直到我做了一個……和你背道相馳的決定。即使因為那個決定讓你和我形同陌路，我也沒有後悔。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相同的選擇。”

“哦？”千尋摩挲了一下斬魄刀的刀柄，終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關於什麽？”

“……殺人。”沢田綱吉一頓，迎向千尋詫異的神色，“因為你……殺了人。”

“仇人？還是為了生存？”千尋知道現世很是和平，殺人這種事情，確實不怎麽好，分分鐘要被關監獄的節奏。

沢田綱吉緩緩地搖了搖頭，想起過去那段黑色的記憶，“是家族。對你來說，也許只是任務，對象甚至可以是和你毫無幹系的陌生人。”

“……”活了幾百年心如止水宛若邁入老年的浮竹千尋有點傻眼，感覺沢田綱吉嘴巴裏的那個曾經的自己分分鐘是反社會的犯罪分子啊。

下一秒，仿佛忍無可忍般，浮竹千尋的斬魄刀化為黑色的光芒幾近沖天而起，幾個眨眼就將四周都染成了一片暗色，隱隱的白色看著卻更像是虛的面具或是人的頭骨，四處如亡魂般地飄蕩著，卷起更多的墨色，被圍繞在其中的兩人都變了臉色，他們似乎聽到了來自四面八方亡魂的哀鳴；又更清楚地聽到刀魂憤怒的悲鳴——

【騙子……騙子！我明明是為了你的家族在殺人——！我從來不想殺人的，全都是為了你——！】

【憑什麽你還能在陽光之下和她一起快樂幸福地笑著！】

【憑什麽就只有我……墜落進了永無止境的黑暗——！】

【沢、田、綱、吉！】

“忘川！”浮竹千尋厲聲喝道。

【不……我不是忘川，你也不是什麽千尋、浮竹千尋。你我的名字是——】

【蕭、芊、芊！】

作者有話要說：

說到仙女，我和我基友開玩笑。

我：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訴你了……

基友：什麽？

我：其實，我是來自於其他星球……

基友：……

我：所以我其實是仙女下凡

基友：……

我：啊，天啊，世界上怎麽有我那麽美麗的仙女啊！

基友：……如果你那個星球仙女都像你這樣，那我對仙女絕望了

我：呸！你可以侮辱我的星球的仙女，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

基友：？？？？？？？？？？？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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